提到”Yesterday”,多數人都會想到Beatles,也會有人問說是不是The carpenters的”Yesterday Once More”,但在我的音樂記憶中,Yesterday就是Guns and Roses的Yesterday。
高中時期,我曾經將這首歌曲介紹給一個男同學,他給了我一個很不友善的回應,他說:「這首歌真難聽!」當下我沒有多大反應,畢竟要這些聽慣國語流行樂,那種軟調的浪漫歌曲的人,要一下接受GN”R這種爆炸性的重金屬搖滾樂,是難度指數頗高的任務。
但另一方面,他對於這首歌的評價反而讓我更沉迷這首歌,那一陣子我反覆地一直聽,這首歌詞彷彿刻在我的心上,無法遺忘。
大學時期,一個同學無意中聽到我在播放GN”R的歌,驚訝地跟我說:「沒有幾個正常人會聽GN”R的!」這樣一句話讓我想起高中那個同學說的話,如果這麼說,不正常的人才會聽GN”R?那依GN”R的銷售量,肯定有一堆”不正常”的人囉?
何謂”正常”?到現在我還挺疑惑的,為什高中生可以體會那些描寫背叛情傷的情歌,卻無法理解搖滾樂中那些提出對社會價值、生命意義的質疑?我一直以為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才能對搖滾樂裡的憤怒及不平感同身受,而非溫言軟語的流行樂。
總之我很感謝GN”R的歌曲陪伴我的青春歲月,雖然我沒有坎坷的人生道路,但是在我質疑學校社會的時候,他總是站在那裡,提供一個情緒宣洩的出口。
(舊GN"R的成員)
因為這樣,在GN”R歷經瀕臨解散、團員離散、官司纏訟的危機,花14年的製作的這張專輯Chinese Democracy,我也願意花14年的時間等待它。
但是我會期待它會帶來跟14年前一樣囂張狂放的曲風嗎?不,我真的不希望,這14年的時間改變了我,我也希望14年後的GN”R也改變了,至少我知道團員改變了不少。
所以聽到Chinese Democracy的正式版本後,我感到沉重而愉快的。
沉重的是,我聽到這14年對於主唱Axl,是一段漫長而痛楚的轉變。他跟Slash的恩怨情仇,樂評樂迷對他的不諒解,他一一吞嚥後,轉換成深沉的態度,沉潛在他的音樂、歌詞、聲音上。
愉快的是,我喜歡他這樣的改變,在他褪去妖艷張狂的外衣後,這時候的Axl不再是只是一個吊兒郎當的搖滾歌手,他成了一個吊兒郎當、歷經風霜的男人。
但是14年前與14年後的Axl都受過傷害,只是傷害的來源不一樣,也造成不一樣的效果。
21年前,1987年的Appetite For Destruction中我們感受到的是,一個年輕的靈魂在折磨中誕生,被放逐在嗜血的叢林裡掙扎生存。他的憤怒是因為遭受不公平的對待,所以在他偽裝世故的臉孔下,我看到的卻只是一個乞討溫暖關愛的小孩子。
因此在Appetite For Destruction中我們聽到的,是墮入凡俗的天使,因為感受到從未嚐過的冷酷語殘忍,所以大發脾氣,不住地咒罵怒吼,然而偶爾柔情的愛撫也會讓他溫馴下來,低低地吟唱情歌,生澀強烈的情緒起伏,是青春的証明。這樣一張暢快淋漓的暴力專輯,帶給GN”R前所未有的成功。
Axl,那個走在洛杉磯被地痞嗆聲的青少年,轉身成為搖滾樂的帝王。
經過人生最高峰的波段,Axl也跌到了谷底。在1993年發行了The Spaghetti Incident?後,GN”R似乎走到了盡頭,很多人看笑話,看看這支90年代最具話題性,也最成功的樂團,如何在新人輩出的樂壇中腐敗消逝。
GN”R有太多的問題存在,但是Axl總是那個千夫所指的兇手,獨自承受輿論批判的壓力。
所以Axl將原本預定要在1996年發行的這張Chinese Democracy,一直往後延至2008年11月才發行,他所遭受的嘲弄嬉笑,絕對比起當初誤闖洛杉磯叢林時的墮落天使,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是大家都不懂Axl,他有常人無法理解的堅持,他都可以用9年的時間寫出November Rain,關於這張可以成為音樂事業分水嶺的Chinese Democracy,Axl的堅持更是旁人都無法動搖的。
所以千萬不要以Yesterday時期的Axl去看待Chinese Democracy時期的Axl,雖然我們都知道藏在Axl身體裡面那個無助的天使沒有消失,但是時間刻畫了太多的圖像上去,翅膀早就不是純白的顏色了。
所以我也以新的角度去聽Chinese Democracy。
Chinese Democracy講的是中國無法觸及的民主,Axl藉著這樣的標題點出他苦澀的心情。
專輯開頭第一句歌詞:It doesn’t matter?不,很有關係。
Axl外表是個不羈的天涯浪子,情感卻是細膩的,Slash跟Izzy的決裂離去,對他的傷害很大。雖然他是在尖石坑道上打滾成長的孩子,然而站在人生的高峰,被自己最信任的夥伴否定,就像是被一根木棍狠狠地敲在心口上,又痛又悶。
比起之前GN”R那種青春熱血、淋漓盡致的暢快,Chinese Democracy給人的第一印象是有點悶,說不出來的悶。換手後的吉他飆起來的速度感依舊十足,但是Axl的口氣變了,那種年輕氣盛、Nothing is big deal的狂傲已經消失,多了些自省的內斂態度。也因此之前聽著Axl扯著喉嚨嘶唱Welcome to the jungle,心總是有些犯疼,但聽著這張Chinese Democracy,我的心情卻是平靜的,平靜但是苦澀。
也或許是因為這張專輯名稱下的太絕望(哈!但也相當帶種),所以情歌唱來也特別傷心,在聽到This I love,這首迴異於GN”R以往,過於甜美的旋律,甜美就像被玫瑰刺割破血管,那泊泊流出的鮮血氣味,腥甜的味道麻木所有一切知覺、麻木了所有的意識。
(Make sure that you've bought his new alb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