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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說我對哪個作家感到忌妒,Nick Hornby絕對是其中之一,但忌妒的不是他的文筆,並不是說他的文筆不夠好,只是畢竟英語不是我的專才,這點我可比較不起。讓我忌妒的是,他對搖滾樂、爵士樂或是藍調音樂的認識之多,可以信手拈來貫穿整個故事,不管之前的「失戀排行版」還是這一本,都會在任一章節中感受到音樂的流竄。

「赤裸的茱麗葉」整篇故事是從一個不甚頂尖,但也小有名氣的前美國搖滾樂手克洛(當然這是杜撰的角色),在發行了最受歡迎的專輯「茱麗葉」後就消失無蹤,留待一群死忠樂迷的遺憾,在網路上架構起一個社群討論、揣測甚至編撰起故事。就像有人會到約翰藍儂死亡的地點,描繪槍手的動作。這些歌迷則是尋找任何有關他消失的原因,或是他的去處。

鄧肯是重度樂迷,自稱且是社群認可的「克洛學」專家,他研究克洛每一張專輯、每一首歌,也聽遍每一張靴腳唱片,他的生活離不開克洛,連他交往15年的女友安妮也被拖下去淌了一身渾水,遠從英國飛去美國走了一趟克洛朝聖之旅,從那個讓克洛下決心(?)離開樂譚的小廁所,到傳奇專輯「茱麗葉」的謬斯─克洛前女友貝蒂的家,而鄧肯就是在貝蒂住處遭受一個小克洛迷的打擊,而重挫了身為克洛學專家的自信。

如果故事就從鄧肯為主發展下去,肯定這本書會「嗡嗡」地發出惱人的噪音,從此讓人恨絕這些黏人不放的歌迷們。聰明的作者卻巧妙安排一張克洛即將回鍋發行的「赤裸的茱麗葉」專輯,將主線拉到了安妮身上,有效地隔離開鄧肯的過度偏執。

這張專輯是安妮首度用自己的觀點而非鄧肯的評論去聆聽,也因此發現她與他之間的差距,並且藉由她自己的評論意外地與克洛本人成了網路筆友甚至最後見面,而克洛的生活也藉由網路的媒介浮現出來,跌破眼鏡的是他的生活並不是歌迷所猜測的傳奇,反倒是平淡的如同每個人身旁的鄰居一般。

這本書我看到結束後依舊再思考著他要傳達的意義,是長期交往的倦怠?是女性自覺的過程?是音樂?最後我發現,我想作者要說的應該是「中年危機」。多麼美妙,用年輕人的搖滾樂書寫中年危機。

不過這三個主角的年紀就是最明顯的線索,安尼與鄧肯已經40歲,而克洛更已經50好幾。當然,我們實在難以界定中年危機發生的年齡,或許30多歲也會?

這三名主角中年危機的發作有各自不同的路徑。

鄧肯是處於被動的狀態下,有點像是被人悶悶打了一棍。先是在貝蒂的屋子裡被一個年輕又莽撞的小夥子,刺激到他對自己身為「克洛學」專家的絕對自信,再來是女友發表樂評的打擊,接著分手對生活的改變,最終是克洛現身的衝擊。

不過在這麼多的刺激之下,鄧肯本身對中年危機的意識卻是相當薄弱,或是他潛意識排斥著,也因此不管生活上遇到多大的改變及自我懷疑,他仍舊是想回到原來安穩的生活,卻不管這安穩的生活是不是已經漸漸吃掉他的生命。

克洛,我想在他決定離開樂壇的那一瞬間他已經感受到中年危機的到來,有趣的是既使經過20多年的生活,他還是在中年危機中打轉。他始終對於自己的成就感到懷疑,這種懷疑的心態也在他親情表現上產生障礙。雖然在最小的兒子身上他多少有他身為父親的驕傲,但再那些遺失童年陪伴的孩子們,他的自我懷疑讓他選擇逃避以對。

而相對這兩名男主角,女主角在面對中年危機的來臨顯著敏銳而主動許多。首先是生理時鐘的警鈴已經大響,對於想要孩子的女主角來說,40歲似乎快成了分水嶺,要不是快速組一個溫馨的家庭,要不就終老一生,要命的殘酷。

所以她看著目前身邊的伴侶,如果早幾年結婚生個小孩,這些莫名的疑惑可能不會出現,但是這種妾身不明的情況下總是讓她對未來思量再三,而克洛的新專輯就像是一把鑰匙,把她埋在小密室的情緒全給放出來。

所以她有兩個選項:第一,是將情緒一絲一縷收回去,還是第二:乾脆一不作二不休,釐清她想要的人生。

我一直覺得男女平等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男女生理構造大不同,也因此在不一樣的階梯上,想法、面對的問題也不會相同。

像是中年危機來說,男生選擇的方案通常是就像是鄧肯或是克洛的方式,漠視、自我安慰或是逃避,畢竟對他們來說(會是他們會對自己說),「中年只是一段時間,那種自我否定的情緒,可能只是一時的反應,人生還很長,成功都是堅持最久的人,blahblah。」

女生可就沒那麼簡單就可以自我說服,首先生不生小孩這件事就很難用「水到渠成」或是「船到橋頭自然直」就可以呼弄過去,畢竟35歲以上就是高齡產婦,40歲的狀況可能就是你懷得了孩子卻不一定聲得出來。接著決定生不生小孩之後,又會影響老年得生活安排。所以非得快速下決定,該往哪條路走,就得行李收拾好趕緊去搭車,慢了人生就會自動幫你下棋,讓你沒得選。

有時候我們在看一些長跑愛情中,女生因為不耐等候就自己提出分手然後快速地嫁給另一個人,旁人總會說女生無情,卻沒想過每個人的生命規劃不同,有些人希望40歲時小孩已經大到可以獨立,有些人卻希望40歲依舊青春無敵。如果你已決定你的人生期程,而身旁的人卻是完全不同的計畫,那麼你確定光是用「愛」就可以讓兩個人一起走到終老?I dont think so。

話說回來,作者身為男生的角度寫出女生面對中年危機時的情緒及做法,準確的描述讓我頗是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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